“看来闻名遐迩的苍澜书院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隻读圣贤书的地方嘛!这才几日,消息便传得连你都知道了。”徐念安一边在窗边坐下一边笑道。
徐墨秀疾走几步跟着她来到窗边,道:“你还笑,你可知你要嫁的是什么人?我婉转打听了一圈,赵桓熙这个人根本就很……”
徐念安见他说了一半又停下,追问:“很怎样?很不堪吗?”
“倒也不能说是很不堪。”徐墨秀闷闷地在她对面坐下,“但他真是被殷夫人捧在手里溺爱大的,十岁吃饭要人喂,十二岁还尿床,十五岁下雨打雷还要哭着找娘,文不成武不就……总之,就是个很立不起来的人!想起你一生竟要托付给这样一个烂泥一样的人,我心里便一百个不愿意。”
“一百个不愿意,那要如何呢?去找国公爷退婚,说我看不上他的嫡长孙?”徐念安问徐墨秀。
徐墨秀牙关紧咬,搁在小几上的拳头也紧握起来。
国公爷救过他,这两年阿姐生意做得顺遂,很难说不是得了靖国公府的暗中照拂。赵桓熙虽说娇气无用,可毕竟也不是大奸大恶,而他贵为靖国公府嫡长孙,娶徐念安为妇,说到哪里都是国公爷高看他们徐家。徐家再不愿意,也绝开不了这个口去退婚的。
“我今日见过他了。”徐念安忽然道。
徐墨秀眼中精光一盛,炯炯有神地盯住她。
“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年,还有几分可爱。”徐念安笑道。
徐墨秀眉头再次皱了起来,“你瞧瞧你说的这些词,是用来形容未来夫婿的词吗?”
“他另有所爱,我和他说好了,成亲后与他做对假夫妻,两三年后,便以我无出为名,与他和离。他同意了。”
徐墨秀吃惊地瞪大眼睛。
“作为交换,和离时他要送我一间宅院两间铺面,让我能安身立命。我觉得这交易挺划算的。”
徐墨秀眉头愈发皱得厉害,“我讚成你和离,咱不要他的臭东西。到时候你回家来,你愿意再嫁就再嫁,你不愿意再嫁我养你一辈子。”
“那不行!”徐念安立马表示反对,“以你姐姐的能耐,在外头再经营个两三年,说不定也能赚个一间宅院两间铺面了,凭什么给他赵桓熙白做工啊?好处不能都让他一个人占了。”
徐墨秀又好气又好笑,瞪眼道:“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些!”
“计较这些怎么了?你和绮安惠安毕竟都未婚配呢。你再等几年不要紧,可绮安惠安瞧着就是眼门前的事了。咱们这样的家底,我不打算让她们高嫁,只求夫婿人品好对她们好即可,少不得要给她们多陪嫁妆傍身。”
“那你自己呢?”徐墨秀望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徐念安。
“我嘛,就把靖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尽数带去,再加上一些我日常所用即可。将来和离时也省得再把嫁妆带回来。咱们这样的人家,就算把家产全给我当陪嫁带去,人靖国公府或许也看不上眼,既如此,还不如坦诚些,反正他们又不是不知我们的底细。”
徐念安一手托腮,脸上三分疲惫三分慵懒三分筹谋再加一分歉意,“阿秀,你别为我担心了,我此行其实就为了找个机会孝敬孝敬国公爷,否则欠着他这么大的人情,却没有机会回报,心中总是不安。国公爷不是迂腐霸道之人,坚持与咱们家结亲也是为了照拂我们,看我和赵桓熙实在过不到一块儿去,他会同意我们和离的。”
徐墨秀神色依然郁郁:“但愿。”
离婚期差不多还有六七天的时候,殷夫人终于将婚事全部筹备妥当。
从大门处一路走到嘉祥居,看着满府的大红灯笼和红绸彩带,洒金双喜贴得到处都是,连下人都新做了颜色鲜亮的新衣。殷夫人站在廊下,十分的志得意满。
虽然儿媳妇不是她中意的,但这场婚礼她十分中意,堪称靖国公府近二十年来最隆重的一场婚礼。
她就是要叫全府的人都知道,她儿子赵桓熙才是这府里最金贵的嫡长孙,将来要继承爵位的人,不是旁的阿猫阿狗能比的。
然还没等她高兴多久,天刚擦黑,她那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面的夫君,赵家嫡长子赵明坤便气势汹汹地来到嘉祥居。
是时殷夫人和赵桓熙正一起用饭,赵明坤正眼都不瞧一眼赵桓熙,十分嫌恶地叫他下去,又屏退下人,急赤白脸地将殷夫人大骂一通!
“……长辈叫你主理中馈,那是予你信任,不是叫你随意挥霍厚此薄彼的!”
“孙子辈成个亲,满府下人换新衣,便是父亲六十大寿都未这般不知节省!”
“旭哥儿娶妻时,五弟妹何等贤惠,隻叫一切从简。旭哥儿十六岁过童试,在整个京中的公侯人家都是数得着的,何等荣耀!旭哥儿的媳妇还是武定侯的嫡女千金。你儿子又有何能耐?你儿媳是个什么出身?也值得这般铺张浪费!”
“眼下春光烂漫百花齐放,还拿红绸扎假花,当我赵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?”
“你明日便拿个帐目出来,比照旭哥儿的婚事,凡是多出来花销的都不许从公中走,你自己贴!别自己糊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