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纪委319办公室里,陆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怔怔有些出神。柳依然犹豫好一会还是轻手轻脚过来:“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写汇报稿,要不然我帮你写?”陆安摇头表示不用,柳依然告诉陆安她刚刚听说杨金宝也接了写稿子的任务。陆安感觉奇怪:“他写什么稿子?这次抓到葛胜利他又不在现场。”柳依然猜测可能是为了稳妥起见,毕竟是要向高级别领导汇报工作,不能出纰漏。“可能吧。”陆安耸耸肩很无所谓地说。柳依然尤其提醒陆安:“学长他原本在学校是学生会的,经常帮校领导代写这些稿子,他写作很厉害的,甚至他写的散文诗歌在学校里还拿过奖!所以你要是不会我可以帮你,毕竟我也帮班主任写过材料。”陆安失笑:那能一样吗?不过陆安嘴上很委婉,只是说:“我会写稿子,而且我也不认为杨金宝的写作水平能好到哪里去。”陆安这真不是看不起杨金宝,正经的机关单位公文写作,和你在学校里写的散文诗歌还有给领导的讲稿,根本是两码事。散文诗歌就不用说了,那在机关材料里就不可能出现。就算是给校领导的讲稿,由于要照顾学校师生的观感,再加上校领导同样有点文艺主义气息,因此文字会相对轻佻激昂。相反机关讲稿则需要用最精炼的文字叙述出你要表达的意思。正是如此,基本听体制里领导讲话,通常都很枯燥乏味,原因就在这里。如果是乡镇甚至县里,可能杨金宝这水平还能糊弄一下,但到了省里,这里的领导都是吃过见过的,学校里那点三脚猫功夫就完全不够了。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讲,杨金宝真的很有写材料的天赋也没用,因为体制里的文字能力都是靠时间磨炼出来的,一个新人和一个老笔杆子,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。不巧的是,自己两世为人有二十年的办公室写作经验,这要是能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,那真不用混了。陆安之所以愣神,不是因为不知道如何下笔,相反就是太懂得如何下笔,才要斟酌是不是该把实力全展现出来,还是展现一半留一半,毕竟一个刚进体制的菜鸟,就能写出一手老笔杆子的行文,那可太吓人了。所以陆安有些烦恼,这人有时候太优秀了也不是什么好事。“陆安你千万别逞强,这次听说会有省纪委高级领导听取汇报,所以你这份稿子真的非常重要!”柳依然提醒陆安。不光柳依然,随后赵跃东也专门找陆安聊了这个事。他告诉陆安这次汇报的重要性,他提醒陆安:“你会不会写这种讲稿?如果不会我在办公室找人帮你代笔?”陆安肯定回答:“感谢领导,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写,我在学校里也帮系里领导写过稿子,其中就包括一些公文,我想我还是有些经验的。”陆安这是在给赵跃东打预防针了,免得自己一篇稿子出来吓到他了。赵跃东却没这么想,只是提醒陆安学校里那点东西和机关写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。
但他也没有否定陆安:“不过是你自己的汇报,你自己来总归是好的,那你自己先写着,写好了拿来我看看,帮你把把关。”此外,赵跃东还提醒陆安:“我听说秦处长找了杨金宝来写另一份稿子,我希望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!”陆安严肃点头表示明白:“人是我抓到的,我不会让别人来给我定义。”向领导汇报工作,说白了就是一个对工作的解释权。陆安自己写稿,解释权就在自己手里,如果用杨金宝的稿子,那解释权就到了他手里。虽说自己最后抓到葛胜利这个事实不能变,但中间能动的脑筋可就太多了,如果着重强调领导部署,可能自己能抓到嫌疑人就真成了运气使然。陆安自己很乐于让别人误会是运气,不代表真能让杨金宝和秦海龙这些人随意摆弄。赵跃东微笑着点头,眼里充满对陆安的欣赏,毕竟这么年轻能想到这一层真的很不容易。回到办公桌前,他铺开稿纸拧开钢笔,开始专心致志写起稿子。这一写就是几个小时,当陆安反应过来的时候,柳依然都过来提醒陆安要下班了。陆安看看时间居然已经五点多了,陆安点头向柳依然道谢:“你先走吧,我还没写完,恐怕要开夜车了。”陆安伸个懒腰,不能不说还是年轻好呀,这要放在重生前,这坐上几个小时早就腰酸背痛了。突然光线一暗,陆安抬头,是杨金宝走过来了。他低头看了一眼陆安桌上的稿纸,轻蔑一笑:“菜鸟就是菜鸟,这么半天才写这么一点,而且语句空洞乏力,你就准备拿这种垃圾给领导汇报吗?”陆安眉头一挑:“你已经写完了?”杨金宝微微一愣,没想到陆安居然已经知道了。不过这样也好,省得他多费口舌了。于是杨金宝昂首挺胸:“当然写完了,我可是华青大学学生会副主席,在学校我就经常帮校领导写这种稿子,对我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,只有你这种二流学校出来的菜鸟,才不知道如何下手!”杨金宝还说:“我劝你还是放弃吧,写作这种事情不行就是不行,不是你坐在这里硬憋就能憋出来的。那需要有超乎寻常的文学天赋,以及多写多练,而这些都是你所欠缺的!”杨金宝甚至还拍拍陆安的肩膀:“运气好抓了葛胜利有什么用?会用电脑打字又有什么用?在单位里,材料写作才是至关重要的技能!”“其实你很幸运,至少我那里还有一份稿子。”“想想吧,是你抓住了葛胜利,但是居然怎么说怎么向省领导汇报,却都是我说了算,真是太美妙了!哈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