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跟着傅宁辞动,好像随时要从眼眶里掉出来。
“咦。”傅宁辞忽然上前在张明额头上一敲,“看来这哥们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。”
“七魄尚在,三魂不稳,要没做过什么亏心事,也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。”容炀跟着开了口,“要招魂吗?我来吧。”
钟家以捉鬼见长,容炀会招魂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但傅宁辞总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,一时没有回答,只是扭头看他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傅宁辞收回目光,“只是……,哎,怎么讲……,有点奇怪,但好像也挺……算了,我不知道怎么说。“
“我知道。”容炀轻声说。
“我都说不清,你又知道了。”傅宁辞微垂着眼低声嘟嚷一句,又没忍住笑了笑,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道,“你用什么法器?”
“骨笛。”容炀说,“符也画。”
这些都是钟家常用的,倒也没什么特别,不过傅宁辞还是皱了眉,侧过头看着他,“符可以画,骨笛还是少用,那玩意儿不是对神思消耗很大吗?”
“嗯。”容炀也不与他争辩,点点头说好。
傅宁辞想了想又说,“他的魂,我记得民研局库房里还有几束凝神香,明天让人拿过来找个香炉慢慢烧吧,不急这一时半会儿。孟轻。”
门应声推开,孟轻探着头,“副局?”
傅宁辞摆摆手,“去找个画板,找支铅笔来。
孟轻动作很快,不一会儿就把东西给傅宁辞拿来了。傅宁辞把纸和笔都放在张明面前,用一个纸杯接了半杯温水,取一张符烧了,将灰烬倒进去,再把右手指尖搁在手腕的表盘上,低声唤了句天枢,原本缓慢转动的分针上却忽然有一道凌厉的剑光划出,顷刻间便有血迹从指尖渗出。
“宁辞。”容炀站起来叫他一声,迅速地走过来,“你……”
“没事儿,我就想看看他昨晚看见了些什么,你以为我要和他滴血认亲啊?”傅宁辞将一滴血滴进纸杯里,“其实不加血也行,加了效果好些,你帮我扶着点儿,我把水给他灌下去。”
容炀看他一眼,皱眉扶住张明的后背,傅宁辞曲起一条腿跪在病床上,把张明的下颌往下一掰开,进水一股脑地倒进了他嘴里,然后手飞快地往上一抬,咔哒一声,又给他把骨头正了回去。
张明好像睡意上来了,虽然仍然坐着,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。
傅宁辞把空杯子掷进垃圾桶,“好了,等一会儿吧。”
容炀垂着眸,“你的手。”
刚刚剑割得深了点儿,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明显愈合,血却还在往外流。
“我没事儿。”傅宁辞自己倒不甚在意,见容炀面色不快,心里倒是蓦然一软,抬起手半开玩笑地往他唇上一抹,容炀略显苍白的嘴唇上印出一抹有些妖冶的红色,“还是你怕他喝了我的血会出什么问题,我的血又没毒……”
话没说完,容炀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,低头含住了他的手指。
温热的舌间抵着他的伤口,有点痒,像一朵柳絮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扫过。
傅宁辞一下子噤了声,僵住了不敢动,掩饰般地低下头,又忍不住抬起眼睛去看容炀。他的眼睛有点接近桃花眼,眼尾微微上挑,鼻梁上有个不太明显的驼峰,嘴唇比常人要薄,下颌线弧度很锋利,像画出来的一样。
这到底什么情况?他疯了还是我疯了?傅宁辞想,半天以前他们才再次重逢,他弄不懂容炀的想法,甚至连自己的心都没怎么搞懂,却又陷入这种莫名暧昧的气氛中。
傅宁辞明显能感到自己的脸有点烫了。
完了,完了。他想,得快点儿打住,要是红了就丢脸丢大发了。
幸好,容炀很快就放开了他,转身出了病房,好像刚刚就真的只是为了帮他止血一样。